办案随笔|个人保险代理人是否属于职务侵占罪的犯罪主体

【摘       要】
与保险公司不具有劳动关系的个人保险代理人在展业中虚构事实侵占保险公司款项是诈骗罪还是职务侵占罪？

代理一个控告案件，某保险公司拟控告保险代理人A通过虚构手段套取保险公司的奖励款项。在论证案件中发现一个争议问题，个人保险代理人的身份问题，即保险代理人是否符合职务侵占罪主体资格？
 

【案情简介】

A某与某保险公司签订《人身保险个人代理合同》，担任该保险公司寿险营销业务员。保险公司对A进行培训、管理、A按照保险公司要求和代理合同约定进行展业，保险公司按照代理合同支付报酬。保险公司为鼓励新人开展保险营销制定了一系列奖励措施，包括新人培训补贴，新人展业奖励等等。A熟悉相关制度后，通过虚构新人培训，虚构保单业绩等方式套取保险公司奖励费用，累计金额达几十万元，保险公司发现后拟刑事控告追究责任。

【争议焦点】

本案中A采取弄虚作假方式套取保险公司给予的奖励款项的事实没有争议，但该案件到底是应当以职务侵占罪控告还是以诈骗罪控告对案件定性有较大影响，即争议的焦点问题在于个人保险代理人是否符合职务侵占罪的主体资格问题？本文针对该问题进行简要分析。

职务侵占罪系特殊主体，即行为人是本单位人员，本案中争议的关键实际是如何认定个人保险代理人身份，是否属于保险公司单位人员的问题，如果不认定是保险公司单位人员其定性是诈骗罪，如果认定是保险公司单位人员定性为职务侵占罪。客观分析两者关系问题，保险公司与保险代理人签订是《人身保险代理合同》，该合同确定的双方关系是平等主体的代理合同关系，两者显然不属于劳动关系，即保险代理人不应当认定为保险公司员工，也因为这点很多人认为不符合职务犯罪的主体资格，因为职务犯罪条文规定“公司、企业或者其他单位的人员,利用职务上的便利,将本单位财物非法占为己有”，因此很多人认为保险代理人既然不是保险公司员工，当然不是保险公司“人员”，因此不符合职务侵占罪的主体资格要件，因此实践中大量类似案件定性为诈骗罪。

但是根据本案案情，保险代理人的职责实质非常类似保险公司工作人员职责，其实施犯罪也是利用自己展业过程中进行业务开展过程中的便利条件，仅因为其与保险公司签订的是《人身保险代理合同》而非《劳动合同》就否认其职务特性有失偏颇，笔者认为这样的理解比较片面，通过实质分析完全可以认定符合职务侵占罪的主体资格。理由主要在于职务侵占罪构成要件中规定的主体资格要件是“单位的人员”，并非规定必须是单位具有劳动关系的人员，实质上单位人员的关系并非仅仅限定为有直接劳动关系人员，在单位工作的人员有些是其他代为委派人员，有些是基于合同关系长期在本单位提供服务人员，这些人员与本单位都不具有劳动关系，但是所有的工作职责管理都是按照本单位规章制度进行管理，因此是否符合职务侵占主体此时审查更应当以是否具有该单位的职务和职权分析，并以是否利用该职权判定其主体资格条件。保险代理人员通过代理合同与保险公司建立工作联系，具有代表保险公司进行销售保险或者相关业务活动的职务，具有代表保险公司销售保险工作的各项具体权限，其也接受保险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和管理措施，因此如果利用该职务的便利条件实施套取保险公司款项行为应当成为职务侵占罪主体。

笔者查询了相关案例，发现实践中确实有类似认定的案例，上海虹口区法院曾判决类似案例认定为职务侵占罪，其判决理由认为被告人与保险公司与太保公司签订的是《人身保险个人代理合同》，在形式上与保险公司之间形成委托代理关系，但从实质上看，首先，保险公司主要是由保险公司员工展业获得保费收入，通过理赔服务赚取保费收入与保险赔款支出的差额，而保险公司与代理人签订委托代理合同，约定由代理人为保险公司代办业务，由保险公司支付一定佣金，仍然是保险公司获取保费利益的手段，这与保险公司员工展业、获取保费在工作内容、形式上并无实质区别。其次，保险公司对个人保险代理人实施了严格的管理制度，并制定了具体的扣分、惩戒细则，保险代理人在保险公司，有具体的工作岗位，并按业务量获得劳动报酬，有晋升通道，受公司规章制度的管理，实质上已经与公司员工无异。故认为被告人在签订保险代理协议时即已被赋予了从事该公司保险展业及保险服务的职能，并接受公司的管理，符合职务侵占罪的主体要件。

综上分析，保险代理人在展业过程中利用开展业务的便利实施侵占保险公司利益的行为不应当简单的因为没有劳动关系就认定为不具有职务侵占罪主体资格而定性为诈骗行为，而是充分审查是否具有实质的职务和是否利用该职务便利来分析是否构成职务侵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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